Nichts, nichts, gar nichts.

「我們這些活於盲從附和、寂寞荒涼歲月的人,僅向您致意。」

德扎短评4:平坦之路

短评1:幽灵   2:自由  3:惨淡人生 


刷tag看到 @ModestBreeze  太太的新作品,跑去看了看匈牙利版的《平坦之路》。

(太太lof做了回復,講得棒棒,還附上了匈扎平坦之路的歌詞,不可錯過!!)

几个月前,还是因为太太的安利,试着去看匈扎,结果我太浮躁没耐心,第一幕看了一半没看下去。刚才跳着看了会儿第二幕,有几个情节印象比较深。

《这咋可能》,主教骂走莫爹后,先是从书桌旁的谱架上拿起几页乐谱,随后另一只手拾起桌上燃着的蜡烛。他想要点燃它。主教张开双手继续唱,眼神要么盯着乐谱,要么看向虚空,最后他把蜡烛立在地上,手中乐谱凑近。纸张离火焰那么近,差一点就要烧着了,那刻科洛雷多似乎确实想要把这些烦恼之源付之一炬。然而在千钧一发之际,他将手移开了。

科洛雷多也曾经想过逃避,再正常不过了。歌词里没有提到,德版也未这么演,但这个情节实在合情合理。

我想,这或许不是圣人的教导,但无疑是一句很虔信调调的话,是我感知中耶稣的情操。这句教导是:拥抱你的痛苦。不必享受,不必苦行,但至少要堂堂正正地承受你的痛苦。

这也和主题呼应了:凡平坦之路,必通往谬误。


我觉得二次创作真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,它涵盖了许多行为,比如粉丝同人、历史小说、官方改编,甚至翻译。这其中有些并不会改变你对本体(一次创作、一次存在)的观感,有些却会以各种微妙的形式影响你心目中的本体。每次想到这儿,我都有点走极端的冲动,觉得这个世界真是十分唯心,以我的思想为转移。

话扯远了,其实我只是想说,这场匈牙利的《平坦之路》真是改动极大。首先,和Wien cast相比,它调整了曲序。15版的《平坦之路》之前,是魔笛表演,所以平坦之路又叫堵门曲。而在匈牙利版《平坦之路》之前的,是《Mozarts Verwirrung》。(这里插播一把之前网易云上看到的大刀:《Mozarts Verwirrung》的调子和《Ich bin Extraordinar》一样。我当时看到心都cei完了。莫扎特此时精神恍惚,幻觉频频,他是那么无助可怜、缩成一团、宛如稚儿。可他低喃道的,却是他最不可一世目中无人,意气风发地弹着空气吉他的曲调。)

至于匈扎《平坦之路》本身,则是一种奇怪的薛定谔的ooc叠加非ooc。

我认为二次创作中极重要的一点,可以说是技巧、也可以说是手段、或者说是守则,就是所谓“强调”——放大你看到的、你需要的,原作中存在的元素。弹幕道:“这版为何如此挣扎”,挣扎,或者说纠结,正是德扎原版中存在但未完全展开的元素。

在德扎《平坦之路》中,我们看到的是态度极鲜明的两个个体:主教虽然口嫌体直,至少台面上矜傲的姿态还是做足了,莫扎特更是立场坚定得宛如一名钢铁直男(???)。他们对于艺术的信念背道而驰,导致他们之间的矛盾无法调和。(当然,这个无法调和是相对的,同人的一大努力方向就是千方百计替他们调和。)在我看来,主教和莫扎特的矛盾根本上是性格的矛盾,他们的性格决定了他们对于艺术的不同态度,盖艺术信念的矛盾只是次级的、衍生的。他们最初起冲突也并非是因为音乐,而是因为莫扎特目无法纪、直接顶撞了科洛雷多。又因为科洛雷多完全理解并欣赏莫扎特的才能,他和莫扎特对于音乐的审美是一致的,恰恰是这个一致,撕裂了他。所以实际上科洛雷多的矛盾有两重,一重在自身以内,一重在他与莫扎特之间。

科洛雷多对莫扎特爱恨交织,他内心不断地挣扎,理智和情感的博弈在《这咋可能》到达了顶峰。(啥几把理智和情感,分明就是情感和情感不要骗自己了宝贝)乍看之下,《这咋可能》的最后,科洛雷多向音乐屈服了,他心中的爱恨得以和解,所以他才能放下身段前去堵门。堵门的时候,他刻意摒弃了他和莫扎特之间性格的矛盾,而直接把剑尖对准了次级矛盾。他依然盛气凌人,却又谆谆善诱,科洛雷多只字不提他对莫扎特狂妄自大的厌恶,只说你的音乐不应该埋没于此,为了你好,回到我身边。打脸就打脸吧,至少没ooc。

然而莫扎特早就看穿了科洛雷多的掩耳盗铃,他知道他们之间的深层次问题没有解决。回萨尔兹堡固然好,不愁吃穿,无惧寒暑,但是之后呢?之后他的事业该何去何从?他在群众中获得的荣耀与欢愉、他改不了的性子、他的自由,将安放何方?归根结底,科洛雷多提供的还是一种交易,而天平的这端莫扎特不愿意与之交换。

那我们自然可以说,其实科洛雷多可以继续退让,科洛雷多的底线高度是地下负三米,科洛雷多的承诺是莫扎特回去以后依然给他百分之百的自由;或者莫扎特不愿意回去实乃因为他明白自己已是外厉内荏,垂垂将尽。

但我更倾向于,科洛雷多去堵门时,内心的爱恨和解还只是暂时的、不稳定的。他自己也没有想清楚,如果把莫扎特接回去后他要怎么做,他们要怎么相处。

不知道你们觉不觉得,《平坦之路》主教的第一段chorus,其实并不是唱给莫扎特的。我是说,这段chorus后头还有合唱,自然是他们两人的情况都符合,但是在这里,它似乎更贴近科洛雷多的角色心理。“平坦之路,必通往谬误!”这句话若是他对莫扎特的喊话,那么请问,难道他认为莫扎特现在走的路是平坦而非坎坷的吗?难道他自己不认为,他给莫扎特提供的重新效劳的机会,才算一条真正的捷径吗?莫非他成心想引莫扎特走向歧途?

这句话由莫扎特来讲,配上他一手拍翻科洛雷多递来的橄榄枝,才算合情合理,莫扎特拒绝科洛雷多和他的父亲为他铺的平坦之路。可反过来想,主教对莫扎特说这句话,就有点不合逻辑了。

所以我觉得,这句话是科洛雷多对自己说的。就像我在前头第一段写的,《这咋可能》体现了一种不逃避、直临烦恼的态度。他和他都选择迎面走向命运的飓风。

那如果你对这段chorus仍感到一丝牵强违和,想必是由于Michael Kunze的缘故,MK借此对第四面墙外的我们喊话,难免要牺牲一点流畅度,不过相对的,是不是也提高了你的代入感?它有点箴言的性质,好在我是十分吃这一套的。

做人尽可以自主自由,但要负起责任,必须不愧于心,堂堂正正。


匈扎的《平坦之路》放大了莫扎特和科洛雷多各自的纠结:莫扎特的纠结软化了他一直以来的态度;主教的纠结使他将自己的位置摆得更低,不惜下跪,不惜祈求。因为挣扎,所以他们狭路相逢时不再那么固执,而是动摇。他们晃晃荡荡,试着朝彼此踏出一步,探寻世上是否真的有那么好的事,能让一切问题迎刃而解,能将他们二人的诉求都妥善安置,能双赢而不是两败俱伤。伸出手,几次艰难相握,甚至相拥,并肩站在悬崖边上,却俱跌倒。我们都知道故事的结局。

但是,我们也知道,这段尝试的基础是相互理解,否则他们可以大可以各自挣扎,画地为牢,反正最后痛苦也没能消弭。匈扎夸张地展现了我朝思暮想的情节,即:科洛雷多是莫扎特音乐的知己,而莫扎特知道这一点。

匈扎表现得很露骨,不过德扎也并非没有体现,我相信这一点绝非臆想。相较而言,我还是更喜欢德扎的处理,有一份隐忍。(挑明这种事,交给同人就好了嘛。)


我尝试查匈扎的歌词,没查到,所以没办法从这个方面感受它的改编,只能说说我看到的舞台和动作,说不定哪里出了纰漏,要请各位见谅。倒是翻到一版英文翻译,其中有个地方我觉得(无关紧要但)挺有意思。我平时听歌是用网易云音乐,其中这句的听写是:

【Colloredo】“Narr, mach dir klar.” 【Mozart】“Ich halt nicht wie solche Regeln.”

【Colloredo】“Mach dir klar!” 【Mozart】“Nur ein geb ich zu:”


有英文翻译的那个听写是:

【Colloredo】“Sei kein Narr.” 【Mozart】“Ich halt’ nicht viel von Regeln. Doch eins geb ich zu:”

【Colloredo】“Mach dir klar:”


【Beide】

Der einfache Weg, ist immer verkehrt.


大概后者听得比较准,不过真不太影响理解。Mach dir klar, 直译即make yourself clear.

是以前者的科洛雷多可以翻译成“小傻瓜你给我清醒点!清醒点!”

但是后者稍稍改了一下排版,把莫扎特的两句连在了一起;Mach dir klar,则用了explain yourself. 我觉得好有味道,妙啊.jpg Make yourself clear,除了让你清醒点别犯傻之外,原来还可以有这种理解,“阐明你自己,让我准确明白你的意思。”

主教说这句话是不是苏苏的。

【Colloredo】“别傻了。” 【Mozart】“我才不管那些条条框框,不过我也承认一点。”

【Colloredo】“哦,哪点?”


【合】

平坦之路,必通往谬误!



哎呀哎呀,HC心里美滋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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